再见面就是永远

【龙族|恺楚】郁金香球茎热

对不起实在忍不住了,想转过来天天看……

LWRC SABR:

*  狗血   OOC


* 私设有  


 


邻居们大约有一个月没见到城里承办宴席的车到来了。


 


极端的欢愉是整个夏日的标志。太阳将自己满腔的热情恩泽千野,一波波热浪从沙滩蒸腾开来,炽热醇厚的阳光如潮水肆意涌上海岸。那些男男女女如烈日下招摇的脆嫩花朵,散发着馥郁的香味。他们邻居的整个花园里都弥漫着糖、香草、奶油、可可的甜味。新鲜烘烤的饼干松脆甜蜜,令人垂涎,表层的巧克力光泽诱人。人们穿梭于郁金香型酒杯摆成的酒塔之间,年份较近的酒更加赏心悦目香气怡人。香槟酒气泡顺着杯口溢出,沐浴着阳光,闪耀着金黄色的光芒。自助餐桌已经摆满了冷盘,花篮里插满了娇艳欲滴的鲜花。在花篮周围,摆着五花八门色彩鲜艳的沙拉,熏香肠、carpaccio。夜晚私人海滩上五彩缤纷光彩照人的灯光足可以笼罩整个黑夜,比一棵缀满灯饰的圣诞树更绚烂夺目。萨克斯、双簧管、大号、长笛、小提琴、大提琴的激昂声音响遏行云,伴随着如激流般剧烈奔涌的毫无节制的笑声,好似所有的快乐都单单只有这一个出口可以发泄出来。


 


然而今年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收到邻居聚会的邀请函了。那戛然而止的音乐声,那久久不曾使用的烤箱,整个夏日都被遗弃在不知名的角落。


 


“那天我见到他,神采奕奕,脸上尽是虔诚的表情,仿佛有什么神圣仪式在等着他。”


 


“他的声音比以前更加悦耳、欢乐、浑厚、温暖。”


 


“他说他‘抵得上世界的一切珍宝,世间一切的美好凑在一起造出来的人,完美无双。’”


 


“对,是那个‘他’”


 


郁金香球茎热


   


“*当爱召唤着你时,你要紧紧地跟随他,即使追寻的道路充满崎岖,无比陡峭。当爱的翅膀拥抱着你时,你要屈从他,即使那藏在羽翼中的利剑会刺伤你。当爱对你说话时,要相信他所说的一切,即使那声音粉碎了你的梦,就像北风使花园凋零一样。”




01




 楚子航本周第五次偶遇了恺撒加图索。在学校图书馆。


   


今天是星期五。




发色是纯粹的金不惨一丝杂质,眼睛是极地终年不化的冰蓝色,没有丝毫温度。西装服帖没有一点褶皱,他没系领带,衬衣扣子敞开,露出喉结。


  


从他进入图书馆找到楚子航并拉开对面椅子坐下,整个过程伴随着百分之九十九的目光跟随和倒吸冷气的声音窃窃私语的声音桌椅晃动的声音,只有他能劈开楚子航自带的低压中心,面带着礼貌且疏离的微笑,毫不拘束,举止优雅大方,显得周围本校学生反而是暂借了他的私人图书馆似的。这时候即使他手中拿的是农用式拖拉机使用原理也像在看着卡拉瓦乔与巴洛克艺术。  


 


“今生种种皆是前生因果。”




恺撒自顾自念出了声,无视楚子航皱着的眉阴沉的脸,将手中的书推到楚子航面前,手指在上面划着,低声问道,“这句中文怎么解释。”




没等到楚子航回答,恺撒又自言自语的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天的擦肩而过。我猜我的前世一定死于脊椎断裂。”




“.......”




楚子航难得有沉不住气的时候,这个意大利人的中文好到可以抢答了。他抬头看了看挂在柱子上的时钟,距离他平时吃饭还有半小时,但无所谓,比起身边这个浑身都金光闪闪的家伙,外面天上那火球的光芒也不过如此。




恺撒一路跟着他出来了。




“有什么事?”




楚子航站定,他感受到了周围的视线,不得不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冷冷问他。




“我肯定我没有刻意的来找你。我只是恰巧来找一些书籍罢了,你知道这里对外开放。”恺撒强调,“然后我就恰巧看见你,正好你对面也没有人坐。”




“穿越整个市区?”




“对知识的渴求千山万水都不过分。”




楚子航没说话。从上周六他因为替了乐队的人到恺撒家里演奏了一次大提琴。这周开始,周一他在学校门口偶遇了他,周二他在学校那条长约一公里的林荫大道上偶遇了他,周三他在教学楼等电梯时偶遇了他,周四他在宿舍楼底偶遇了他,周五他在图书馆偶遇了他。全校超过两万人,占地面积约2000亩,这样算来,他们偶遇的概率不到千万分之一。




不可能发生事件在一周内成了必然事件。




比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概率还要低那么点。




相信科学相信数据的楚子航,觉得这个说法有失公正。




“先不管那么多了。”恺撒伸手揽住楚子航的肩膀,他比楚子航高半个头,并排站着,恺撒稍微低头,就能看见楚子航黑如乌木的头发,璇儿周围有些碎发轻轻翘起来,他们像小草一般随着主人动作晃动身子,恺撒真想伸手去帮他压平了,“这时候是吃饭的时间,我们应该为我们五天都能偶遇的缘分喝一杯。”




楚子航毫不犹豫拍掉了他的手,对方顽强的把手滑到他背上,“抱歉,我中午还有事情。”




似乎是预料到对方的拒绝,恺撒扬了扬眉毛。




空气沉重而炽热。太阳晒的恺撒脸颊发烫,太阳穴突突跳动,血管似乎都被烤热了。而身边的人像柠檬薄荷水一样沁人心脾,恺撒心想,如果能品尝一口,少活十几年也是没问题的。




身边有一对对的人快速走过,随时会有人抬头看他们一眼,喉咙里发出阴坏又了然的笑声。最近的“流行”已经蔓延到了校园里。




“好了。”楚子航冷着脸,其实他冷不冷表情都一样,你很难从他的面部神态窥视到他的心理变化。但恺撒从他眼里抓住了一抹不耐烦,他一字一顿的说,“我对你们所谓的流行不感兴趣,对你更不感兴趣。”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02


 


流行总是悄悄的酝酿,也许是在某个明星的演唱会上,也许是某部电影里的剪辑场景,也许是荒诞不经的一个动作,也许是酝酿已久的炒作。它们从人们的口中传到另一人的口中,它们从城市上空的无线电波,传到每个家庭每个人的耳朵里。你可以不跟随流行,但你无法避免它。




东方有魏王和龙阳君,西方有众神之首宙斯和伽倪墨得斯。




这样的狂热开始如清晨的阳光,温暖浅淡,只是从墙角从山顶开始,微黄如桂花。到了下午就烈日当头,目光是灼热的,血是激愤的,天旋地转,整个人都会被攫住动弹不得。




这算是一种追逐潮流的象征。在恺撒的圈子里,包养一个小男朋友,算是一种新奇刺激的东西,值得尝试,说不定能带来热血沸腾的效果,一种打破禁忌原始自由的快感,足够作为无聊聚会里一个有趣话题。




恺撒最初也是这么想的。




上周末他请董事会的人参加通宵聚会,顺便宣布他的下一步并购计划。




那些董事会的老古董们偏偏把这场本该热闹非常的聚会改成了一个音乐会,本来经验丰富富有激情的乐队没被邀请。他们自带了一个小型乐队。车陆续停在恺撒家门口,一堆人搬着乐器鱼贯而入,闯进了恺撒的花园里。


 


其实这个乐队就是个大学生社团组织起来的,恺撒忍不住想翻个白眼,董事会主席亲自要求,他的孙子就是里面的指挥。演奏很普通,没有什么亮眼的地方。碍于情面,他们的公司战略还得通过他们才能决定,没有人站起来打断或干别的什么事。恺撒的好友们都显得不耐烦,他们期待的是争奇斗艳,卷着头发的女孩,穿着比基尼一起泡在海里的女孩,而不是一个蹩脚的大学音乐社团,不听指挥,情感平淡。这是最糟糕的夜晚,没有之一。恺撒只求这聚会能快点结束,至少能睡个好觉。


 


无聊的时间总是很漫长。恺撒思考了一轮为什么昂热会有一个东方血统的孙子,接着他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东方面孔。刚刚好正对着他。


 


他完全没有跟着指挥走,因为指挥的节奏就是错的。他低着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灯光在他的脸上流连,肌肤白的透明,刘海遮住了他微微眯着的眼睛,恺撒惊讶的发现他的视力很好,能够看清这个人的睫毛,浓密如翳,阴影里有倦飞的蝴蝶。


 


以后如果孩子要问起他们如何相遇相识,如何在千万人之中找到楚子航。其实非常简单,缘分太假,恺撒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说,看脸。


 


演奏终于完毕。大家都心不在焉的鼓掌。旁边的人凑了过来,评价谁谁的长相和气质不错。他伸出手指点,一个个分析,这个脸上的雀斑似乎多了,另一个太过拘束小气,当他的手指到那个东方人时,恺撒集中了一点注意,双方好像有了感应——对面的人猛地抬起头来,半阖着的眼睛冷冰冰盯着他,恺撒微怔,还没来得及做出表情,身边的人却被吓了一跳,反应颇大,急忙缩手,抱着胳膊悻悻坐回原处。


 


像是被什么史前动物给盯了一眼。


 


身边的昂热突然在此时喊了他的孙子,路明非。路明非寻声转过身子,昂热扬着手让他过来,他随便打了声招呼,跳下了舞台。


 


整个过程那个东方人都没有再抬头,他轻轻的抚摸着他的琴弦,外界的一切都仿佛与他隔绝,外面的喧闹他感受不到,他的安静你也插不进脚。


 


“你的节奏全部都错了。”昂热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你学了那么久到底学了些什么。”


 


“我就说我不愿来你偏让我来,我上不了台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孙子相当无所谓,“紧张死我了,现在腿都软了。”


 


“你偏了不要紧,整个乐队都被你带偏了。”昂热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只有那个大提琴手的节奏是对的。”


 


“他是我师兄,他边拉着还边给我使眼色,要不然我可能都得插段。”


 


恺撒轻轻笑出了声。


 


路明非有些尴尬的瞅了恺撒一眼。


 


这时路明非口中的师兄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站在舞台边,他半搂着他的琴,周围人在讲话,在开玩笑,弓着身子捂着肚子。只有他身子直得像一把尺子,一言不发,阴影遮住了他半张脸,显得他几乎溶进了黑夜里。有几个人已经凑上去搭讪了,但没有人敢上去和他说话。


 


昂热和路明非说了些什么,路明非折回去又说了什么。这时恺撒看见他们的财务经理已经拉着一个乌发碧眼的男生过来,脸色羞红,动作拘束。


 


恺撒想起一则笑话。如果有天堂,那里的配置如下:法国人做厨子,德国人做修理工,英国人当警察,意大利人是情人。如果去地狱,那就让意大利人负责管理一切,法国人做修理工,英国人做厨师,德国人当警察。他们天生就适合温柔缱绻的情话,适合体贴入微的照顾,加上有钱这个因素。男女都一样,从不缺少。


 


这时路明非回来,随后他的师兄单独走上舞台。他一个人就坐在临时搭建的舞台一角,扶了下话筒,取出他的大提琴。


 


“我让我的师兄单独来一曲给你们助兴。”


 


他拉了一首《辛德勒的名单》


 


一捧灯光让他宛如天神般纯洁神圣不可侵犯,跟他比起来其他的一切都如污墨般腌臜。他拉动着琴弓的手指修长,指节因为压弦微微弯折,凸出的骨节如玉石光润。他的刘海太长,影子遮住了眼睛,那只蜷缩着的蝴蝶在他的睫毛上翩跹。他的上嘴唇轻轻咬着下唇,闪耀着红石榴般鲜艳的光泽。


 


在聚会上演奏这首歌,清纯不做作,和外面那些妖艳的贱货完全不一样。


 


恺撒觉得一个光屁股带翅膀的小孩子把一支箭射向了他的心脏。那只直直的箭,让他整个人都变弯了。


 


 


03


 


楚子航楚子航楚子航。


 


重要的事情要念三遍。


 


恺撒翻着楚子航的履历,照片上似乎是化过妆的样子,眉峰坚毅,目光冷峻,鼻梁高挺,嘴唇红润像在勾引人犯罪。


 


恺撒准备打电话给所有他投过简历的公司,回收这张照片。


 


他的父亲显示是司机,母亲是演员,公费留学,最近正在寻找兼职,最好是不会特别耽误学习时间的。这些都是路明非告诉他的。


 


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算是事情。


 


恺撒以五倍的价格买到了每周两次属于他和楚子航的大提琴一对一授课课程。


 


每周楚子航都会乘坐五路公交车到站,迎接太阳,顺着沿海公路步行三百米。恺撒总是在公交站台等着他。楚子航也拒绝过,但是这并不管用。有时候太阳毒辣,灼热的气息让蝉都失去了赞扬盛夏光年的兴致,只有如银带般闪烁的海浪拍打着沙滩为夏日助兴。恺撒不愿意开车,这样他们相处的时间会缩短,即使是烈日当头,在跟着楚子航走过这三百米的路程,快乐都是无边无际的。


 


最开始恺撒告诉楚子航,他只要静静的拉上一个小时的大提琴就好,不愿意拉琴也无所谓,安静的看一个小时书也行。


 


“......”楚子航想收拾东西直接回学校。


 


“你不用感到惊讶,我只是想跟你待在一起而已,你可以把这里当做自己家。”恺撒说的理所当然,“我想你明白我的心意。”


 


“我说过我不感兴.....”楚子航叹气。


 


“如果你把我对你的感情只当做我追求流行的行为。我会严厉的纠正你。而如果你对我本人不感兴趣,我会尽全力让你对我感兴趣,对此我也有信心。你的时间成本我会负担。你只需要做自己的事情就好。”恺撒收敛起笑容,他不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迫人的压力,眼睛的颜色仿佛千年不化的寒冰,除了楚子航没人敢直视这双眼睛。他就是奔跑于寒冰里的孤狼。


 


楚子航愣了,随后他神色柔和了一些,声音里带着妥协,“这样也可以减价,只是我拉琴的话。”


 


“你值得十倍百倍千倍的价格,只是我担心你会因此拒绝我。”


 


楚子航知道争论是没用的。他安静的将琴夹好,试调了会儿音,问道,“想听什么?”


 


那副听君差遣任君采撷的模样让恺撒心又多跳了好几下。


 


“从你喜欢的开始吧,我说了,一切都由你。”


 


楚子航以一种虔诚的姿态拉动着琴弓,阳光穿过落地窗照在他的前额,楚子航拉了什么,他没有听出来,但他觉得好听异常,如天籁之音,世间绝无仅有。他和楚子航仿佛被笼罩在这一方小小的世界里,楚子航有他的琴,他有楚子航,即使他们现在心的距离还有很远,好像是从楚子航的校园到他家似的那么远。可是只要楚子航向前迈一步,他向前迈一步,总会遇得到的。这不靠着他的努力,他们之间身体的距离不到五米,下一次说不定就能数到睫毛了。如果楚子航他不愿意过来,那他就开着他的布加迪威龙过去,油门踩到底不到半小时,那时候楚子航无论在图书馆、寝室、教学楼都没关系,千万分之一,千亿分之一的概率都能让他找到他的。


 


一首完毕,楚子航抬头瞥了他一眼,恺撒对他报以自己最真心诚意的笑容。


 


楚子航抿了嘴唇,有点慌张的继续下一曲。


 


04


 


还没下课,倾盆大雨突然而至。


 


楚子航周末有事,所以提前到了工作日晚上。


 


他皱着眉看着外面电闪雷鸣,黑云吞月,雨水像冰雹似的。又看了眼时间,末班车马上就要停开了。


 


“马上就到十点钟,该走了。”楚子航收拾着东西,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恺撒说的。


 


“雨太大了。”恺撒坐在沙发上,伸手抓住了楚子航的手腕,轻轻摇晃着。他对楚子航眨了眨眼睛,眼神里带着一点点恳求,“我家的三十间套房,你总能挑出一间。”


 


“算了。”楚子航甩了甩手,不出意外对方并没有要放手的打算,“我不喜欢住别人家里。”


 


“别人吗?”恺撒抚摸着自己的手指,上面还留有楚子航手腕的温度,“那我送你。”


 


“车站就好,还能赶上末班车。”


 


“山路太危险。”恺撒这次抓住了楚子航的琴盒,他扯着那根带子,声音低沉,“我不放心。”


 


“我习惯了。”


 


楚子航眼里闪过一丝愠怒,过多的纠缠让他心烦意乱。毫无道理的付出,他无以回报,也不打算以身相许。尘世间的男欢女爱离他太远,如饿狼扑食的追求者穷追猛打曾让他心生厌恶。他做事很决绝,“没什么不放心的,我的命跟你也没什么...”


 


一个落雷掉在花园里,突然刺眼的白光和震破耳膜的声音让楚子航楞了一秒,沙发上传来一阵窸窣声,他没反应过来,但他感觉到恺撒的双手迅速环上了他的腰,头紧紧贴着他的手臂,整个体重都压到身上,全身微微颤抖。


 


“恺撒.....”楚子航推了推,对方无动于衷,环着腰的手勒的更紧了。


 


“你先放开我。”


 


“.......”


 


楚子航以前觉得不说话少说话是一种美德,至少大部分时候他喜欢用沉默解决问题,这时候他确实是很想踹这个伏在他身上的不言不语的鸵鸟一脚。


 


他抬起膝盖顶了顶恺撒的腰。


 


对方像是要吃定他似的,任凭楚子航怎么做,都不放手。


 


“别拉着我了,我今晚不回去。”楚子航仰头,认命似的叹气,对方如金线般的头发磨蹭着他的手臂,说痒不痒,他们的皮肤贴在一起,酥麻感从毛孔直传到五脏六腑,楚子航感觉心都塌了一截。


 


“当真?”身下总算传来声音。


 


楚子航没说话,他扯了恺撒那金子般的头发。


 


恺撒倏地一下跳起来,蓝色的眼眸里染上一点火焰般金黄的色彩,环着的手臂从腰虚搂着晃到肩膀,半揽住楚子航,凑到他耳边吹气,对方颤抖了一下,不安的推他一把,恺撒有些得意的说,“我的卧室一定是最舒适~”


 


“只要不跟你睡一起就行。”


 


“......”


 


楚子航睡眠很浅,窗外的雷声轰鸣,大雨如注。他是个认床的人,直到半夜了还迷迷糊糊的做着半醒半睡的梦。


 


拒绝恺撒变得困难了,他的感情真假难辨,他富有技巧的情话到底有几分可信,也许只是试图靠着真情切意来粉饰内心的轻浮浪荡。心早已盘算好如何轻蔑的把他踩在脚下,成为他们饭后相互借鉴的经验。真情里有几分虚假,无私掺杂几多自利,荒谬乖张里有多少凛不可犯。内整个城市男风盛行,真正为了自由,只是为了潮流的人有多少,经不起推敲的事情太多,粗鄙不堪的内心不少。他谈不上讨厌,这些都与他无关。


 


门是在这时候被打开的,声音很小,像是一只猫从窗台边窜过的声音。楚子航立刻醒了。他确认了自己是锁过门的,那这就是人为打开的。接着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床塌陷下去,有人爬了上来。


 


“!!”


 


恺撒用头蹭着楚子航的手臂,像小孩子,又像一只粘人的狗。那种酥麻感又涌上心头,细细密密,像小针一点一点刺着皮肤,触感格外清晰,顺着胳膊一直爬到脸颊,脑袋里阵阵迷糊。接着他挨到了他的手,举足不定的,试探的,小心翼翼的,从手指开始触碰,他耐心等待,好像在等待着楚子航什么时候会起床拍掉他的手头也不回走出房间。接着他的手指慢慢往手心里钻,在黑暗里他轻车熟路,似乎是酝酿过无数遍的动作,轻柔就好像代替言语在倾诉衷肠。最后他轻轻拂过他的手心,一下又一下,逗猫般,指甲刮擦着有一点痒,手心有些湿热。楚子航刚想动,恺撒就握住了他的手,整个手掌都包围着他。温暖而干燥,甚至是炽热的,汗水会渗出手心,指缝开始粘腻,濡湿他们的手指,他们肌肤相贴的地方,但恺撒不会放手,楚子航又耐心等了一会儿,身边的人没有了进一步动作。他安静的在他身旁睡着了。


 


算了,这次就由着他吧,楚子航想,如果他敢在有下一步动作,他一定会跳起来的。


 


05


 


 


 


乐队里那个乌发碧眼的法国男生哭着告诉路明非和楚子航他被抛弃了。


 


路明非此时正在暗恋着一个高年级学姐,冥思苦想写情书。楚子航坐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指导。


 


“我靠师兄你厉害啊,这些词你都能想到。”


 


恺撒每天都对着他狂轰滥炸的,楚子航都质疑为什么恺撒能面不红心不跳说出这些令人害羞的情话。


 


“说假话才会脸红。”恺撒是这么说的,“嗯,那你脸红什么?”


 


这样一想楚子航感觉脸又发烫了。


 


他破门而入,把两人都吓了一跳,眼睛浮肿,看来是哭了几场,那双绿色的眸子都黯淡了很多。


 


“他说他对我只是一时尝鲜而已,跟自己一样的身体构造,一样的玩意儿,看两周就已经够了。”


 


“我看见他载着另外一个人,也是个男人,他明明说过只爱我一个。”


 


说完这句话他脸色惨白,嘴唇不由自主的哆嗦,五官扭曲在一起,表情荒凉麻木如化石,愤怒和憎恶让他曾经红润活泼的脸颊如魔鬼狰狞。


 


楚子航有些不知所措,因为这个人拽着他的衣袖,声音如富有神秘感的预言者,充满警告意味,“他们都是骗人的,荒淫无度。只配像克丽奥佩特拉一样,忍受地狱的狂风,永远不得翻身。”


 


当天晚上楚子航就接到他酒精中毒送往医院的消息。


 


是路明非给他发的,楚子航正靠在恺撒肩上,短信声惊动了身边的人,他凑过来伸手抓住楚子航滑动手机的指头。


 


“催你回去?”


 


“不是的。”楚子航把短信内容摊给恺撒看,“原乐团的人酒精中毒送医院了。”


 


“我原以为你们学校的学生都像你一样”恺撒想了想,“禁欲?”


 


楚子航犹豫了一会儿,恺撒从指节一直抚摸到手心,最后按捏着中间那块嫩肉。


 


他慢吞吞的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就是这样的,我......”


 


“你也觉得我是这样?”


 


“准确来说,爱情由体内的三种物质产生。一种是“苯基乙胺”,神经兴奋剂,会促使人心跳加速,颜面发红,神经紧张,瞳孔放大,类似于一见钟情的感觉。而第二种物质“多巴胺”,能产生欢乐感,减少疼痛紧张,这就是所说的‘见到你就觉得开心。’第三种是‘去甲肾上腺素,’同样的刺激心脏跳动。但是人体的自我调节能力很强,在这些物质分泌时,会自动随时间调整至自然状态。”楚子航面无表情的指出,“短的四个月,长的三年。”


 


“就像吸毒的瘾君子喜欢精神刺激的快感。”


 


恺撒发出了笑声,他笑的很夸张,连腰都弓了起来。


 


“你一本正经解释东西的时候真可爱。”


 


他敛住了笑容,因为楚子航的脸色阴沉,表情僵硬,眼神里嗖嗖射出小冰刀。仿佛是教授的权威性被当众质疑。


 


恺撒五指插进楚子航手指缝隙中,紧紧扣住。他的手很柔软,并不像本人一般周身带刺,他的指腹有揉弦形成的薄茧,指甲透亮如贝壳。


 


“我一直以为你不需要安全感这种东西。”恺撒轻轻吻着楚子航的指尖,对方颤抖的身子让他心情愉悦,“因为你从来不要我的帮助,你也从未透露过这方面的想法。”


 


“是我的错。”恺撒引着楚子航的手摸到他怀里,楚子航不明所以,以为是要让他感受心跳声。


 


“我知道你的心意。”楚子航扭了扭手腕,手背贴上他的心脏。


 


“不是的。”恺撒翻过楚子航的手,指尖抓住了什么东西。皮质的东西,楚子航感觉到那是钱包。


 


他把钱包塞进了楚子航的裤兜里。


 


“里面有我所有的卡,包括我那张运通黑金卡,密码是XXXXXX。”


 


楚子航伸手就要把钱包掏出来。


 


“不够?”恺撒略一思考,“哦,我手中的房产,会转到你名下,还有集团的百分之八的股份,我只有这么多,其他都在我爸那儿,都给你,也够了。”


 


“我不需要......”


 


恺撒捂住了他的嘴巴,嘴唇凑近了贴上他的耳朵。他的头发很长,摩擦着楚子航的脸颊,黑的头发和金色的头发纠缠在一起,好像永远也不会分开似的。恺撒的手心湿热,有香水味道。楚子航感觉呼吸不通畅,眼睛有些胀痛。


 


他的声音有如天神般具有煽惑性质,难以抗拒的温柔宛如拨开乌云的阳光,五脏六腑到四肢百骸都温暖灵动了。意识和身子都不由自主的向着这光的源头,好像是人类最本能的行为,压倒一切,不用质疑的想去触碰,永不收手。


 


“谈钱是很俗的东西。我也不愿意用它来描述我们之前的关系。”恺撒的嘴唇从耳廓一直顺着脸颊移动,“感情总是虚的,那就物质吧。楚子航,如果你觉得我对你变心了,那你就让我破产好了。”


 


说罢他隔着手轻轻落下一个吻。


 


 


06  




淋巴腺肿大,高烧不退,体内肿块,极度疲倦,满身长疹,快速死亡。




艾滋病就像十四世纪谈之色变的黑死病,那时整个欧洲如一个巨大的停尸房,死人堆积如山,活人如食尸鬼,罗马城里散发的是焚烧尸体的恶臭来不及焚烧尸体腐烂的恶臭,活人来不及为死者送葬。




还有各种难以启齿的病,更频繁的发作于同性恋和双性恋之间。


 


新闻报道里或明指或暗喻艾滋病患病率突升与最近疯狂的流行有关。报纸里公然称之为寡廉鲜耻,有伤风化。诋毁者的蔑视、推崇者的沉默,更助推了人民的厌恶。在文明开化的时代,没有法律的禁止,但众人的唾弃和世俗的恶言冷语,上至议员,下至百姓,与此沾边的,失张失志,身败名裂,众叛亲离。




楚子航作为优秀毕业生在学校礼堂里作毕业演讲,大厅里拥挤着学生,阳光从落地窗里斜射进来,整个礼堂光亮热闹。演讲台设在舞台一角,这个环节结束后还有其他表演。楚子航这时才注意到观众席座位第一排最左边,也就是正对着他第一排座位,是他昨晚上才见过的恺撒加图索。对方看见他在看着他,便有些夸张的朝他眨了眨眼睛,扬起一个迷人的微笑。




他不清楚为什么这个人随时随地都能找到离他最近的位置。他轻了轻嗓子,仍能感觉到对方灼热的目光在他身上游移,他有些微微脸红,差点连手上的稿子都看插了。




后排传来女孩的声音,不要吵,让我最后再听听他的声音之类的话,这个环节本应该是最枯燥无聊的,但是学校仍不厌其烦必须进行的,大家都期待的是后面的舞蹈歌唱环节,但中途很安静,只有楚子航的声音通过话筒音响传遍整个礼堂,如潺潺流水,燥热都被抚平了,内心一片安宁。




当他说到关于学风和校风给了他更好的环境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叫了起来,“可耻的同性恋者。”




声音很大,但是在学校里对这些的包容性很强,除了些听见的人发出了一些小小的惊叹和骚动,也没有人说什么,在此过程中,前排的校领导不安的左顾右盼,除了他们,还有一些知名的企业家,恺撒咳嗽了一声,努了努嘴,没有发表意见。这种小插曲对于楚子航来说根本毫无影响,他神色如常,没有停顿,即使接下来有人跳起来指着他骂,他也可以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




恺撒饶有兴致的看着身旁人的反应,他右边的一个人趴在桌上写什么,似乎是家长代表,神情由起初的赞赏变得鄙夷,发出若有似无的冷笑,再右边的人,校董会成员之一,恺撒曾见过他带着他的男朋友参加酒会,此时此刻在抓耳挠腮。再后面,不停喝水的,手指点着桌子的,都不是安稳的样子。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伴随着楚子航的演讲完毕,他们显得更加紧张了。




“砰!”一个塑料水瓶从台下砸了上来。




没有砸到楚子航身上,只是挨到了演讲台,接着在地板上弹几下,滚到一边。前排为数不多的人目睹到这个水瓶飞天落地弹起滚下的全过程。后排的人听见了前排的喧闹声,他们骚动起来,声音此起彼伏。这时有人大声询问,“是谁丢了水瓶。”“砸到了吗?”楚子航听见这么说。




他没看见,但他看见水瓶的尸体滚到阴影里,孤零零的好像在控诉被摔变形的身子,他听见演讲台发出不满的震荡,周围讨论的声音。他直起身子,余光扫过第一排,校长脸色不算好,校董的人笑的僵硬。他收起手上的稿子,准备下台。这时候恺撒正在整理衣服,立领衬衫似乎有些不舒服,那条领带被他重新缕了一遍,他低着头没有看楚子航。




路明非率先站了起来,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卧槽尼玛啊。这种经典国骂楚子航一眼就能看出来,衰小孩应该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紧接着是诺诺,她就坐在路明非旁边,一脚把凳子踹的震天响,整个喧闹的礼堂突然被这巨大的声音唬住,顿时安静下来。




楚子航平时得罪的人不算少,亚洲人,自视清高,沉默寡言,从不参加娱乐活动,深受女生欢迎。总之,不讨人喜欢,这时候路明非这个废柴都站起来唬他们,女神诺诺也主动帮忙,嘘声先是从某个角落开始,然后扩大成阴阳怪气的嬉笑声,阴坏的,不怀好意的,想看好戏的人在推波助澜。有看不惯的人与他们争吵,整个会堂又重新回到大家刚入场时的喧哗。




恺撒终于整理好了他那条新领带,他边站起来边把西装的褶皱抚平了,顺便对楚子航比了个口型。楚子航俯视着他,摇摇头,神情依旧漠然,仿佛被骂的不是他自己,他示意恺撒不用说什么,一切都没关系。但是恺撒无视了他想传递的感情。他把视线移动到右边的座位,大家都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校董对他使眼色,他无所谓的耸了肩,走了出去。




伴随着音响发出的巨大啸叫声,大家终于把目光聚集回舞台。恺撒收回凑近音响的话筒,在众人的注视中走回了演讲台,他站到楚子航身边,神色严峻,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中肆意张扬,声音极富感染力,




“先生女士们,我相信你们已经无数次猜测那个开着布加迪威龙在男生宿舍下晃悠的人是谁。我从来没想过要低调,只是没想到你们居然到现在都没猜出楚子航身后的男人。”




接着恺撒仿佛是在念一部玛丽苏小说,男主是拥有亿万资产呼风唤雨的霸道总裁,一见钟情,而那个他冷若冰霜,视金钱如粪土。他开着布加迪威龙,穿着巴宝莉高定,请他去米其林三星餐厅,和他去乘热气球,要告诉蓝天告诉大地告诉全世界恺撒加图索喜欢他楚子航,但是他的爱人就是跟那些见钱眼开的人不一样,清纯不做作。他说到他们的爱情,千山万水,长路漫漫,但是他们从未放弃,即使江水枯竭,爱情不会枯竭,即使世俗之火将他们烧为灰烬,爱不会熄灭,即使爱会带来伤害,他心甘情愿为之牺牲。有几个小姑娘当场哭了起来,前排的领导们目瞪口呆。诺诺满脸怒气,踹了路明非一脚,说为什么跟你写给我的情书一模一样。




“*当爱召唤着你时,你要紧紧地跟随他,即使追寻的道路充满崎岖,无比陡峭。当爱的翅膀拥抱着你时,你要屈从他,即使那藏在羽翼中的利剑会刺伤你。当爱对你说话时,要相信他所说的一切,即使那声音粉碎了你的梦,就像北风使花园凋零一样。”




“爱从来不可耻,我爱楚子航,我以此为荣。”




     他没有机会说完接下来的话。




     楚子航扯着他的领带,堵住了他的嘴巴。


 


——————————————————————————————


*摘自《心能长成一棵接满果实的树吗》

评论
热度(238)
  1. 共7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重逢日 | Powered by LOFTER